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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美人泪 第二十五章九月秋风何其凉(第1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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农家小院玉莲清洗满是血迹的衣服,两位少年全身上下干枯的血渍散发血腥。一件宽大的长袍血滴一滴滴落下,揉洗父亲衣服只是回头看了一眼。衣服噗通一声掉入水盆,红色的血水溅落一身。不可思议的瞧着两位少年,久久不敢瞧一眼还在滴血的长袍。

温小明提着头颅走上前说道:“这是马三的头颅,我温小明说道做到为乡亲报仇。”

不敢相信两人当真拿着马三的头颅而来,慌忙之中拿起衣服不停的揉搓。这种血腥的场面不敢想象,但是现在就放在眼前。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马三便死,人命何其不值钱。昨日因为马三的一句话四五位乡亲死在刀下,难道人命这么脆弱。少女哪里知道说些什么,这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。空气中弥漫而来的血腥气味,强忍着翻滚的肚子。

卢林一把将头颅抢走说道:“温小明不要将这脏东西带到姬姑娘身边,该去的是那些死去亲人的相邻。”从怀中取出秀文还给两位将军的银两,接着说道:“事情因你而起,也该因你而终。”

接过钱袋双手抱拳道:“卢兄弟多谢了,这些银子我会还你的。”提着血淋淋的头颅离开院子,不大的村庄到处都是啼声。

少年刚刚离开院子少女立刻扶着胸口转头呕吐,卢林随即将地面上的血迹清理。看着依旧清洗衣服的少女心中有些苦楚,在回到村子的那一刻起一直传着一句话。多人都不敢看他们二人一眼,甚至在背后唾骂。玉莲一位懵懂的少女莫名之间成为村子的灾星,如果不乱喊只需要牺牲秀文一人足矣,何必搭上别人的性命。

想来玉莲还有平静已经不容易,屋中还有一位重伤的父亲。整条肋骨被马三打断,想要站起来已经不容易。就算是伤好也干了重活,按照郎中所说怕是这辈子只能在床上渡过。玉莲知道卢林也知道,少女不敢与爹爹说这件事。

才十六岁的少女与爹爹相依为命多年,主心骨突然倒下心中的苦楚谁会明白,院门外更是风言风语不觉于耳。镜门的那一刹那几位妇人便看着院中的玉莲不知道在说些什么,唯一清楚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。人心冷暖谁人明白,短短一天的时间多少家人失去亲人,又有多人还在家中奄奄一息。这里不是战场不是浴血奋战的战士,而是大梁的子民。

大梁边军镇守边关抵挡蠢蠢欲动的南楚是为了什么,还不是为了身后百姓能过上安稳的日子。那现在保护是的百姓还是那群肆意杀人的江湖人,一柄柄钢刀不在敌人的头颅上而是手无寸铁的黎明百姓的胸膛。

紧紧握着钢刀说道:“姬姑娘马三以死,在下也该回一趟军中。”

脑海中还是滴血长袍的少女忍着恶心说了一句:“想走就走,我不拦着。”

卢林本就寡言如今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双手抱拳战刀在中说道:“在下会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告诉将军,只会有人管理这件事。等温小明回来在下便会离开,平常琐事有时间会来帮忙。”

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见到少女不在说话,抱着战刀守在院门之外。院中少女用力搓洗眼角晶莹的泪水滴滴落入水盆,不敢发出呜咽的哭啼声想呐喊,奈何苦闷只能埋藏在心底。躺在床上的父亲说了一夜的话,心中苦奈何无人倾诉。秀文早上来了一回,两人相望无语。正当妙龄怎会成为村中灾星,玉莲爹爹躺在床上不知道能不能下地,秀文家中只有躺在床上的哥哥面带微笑。爹娘一直没有好脸色,尤其是嫂嫂存满怒气,没有赶出家门已经是因为哥哥不停的劝说。

整个村子中也只有哪位黝黑的小姑娘探望,叔叔婶婶带着悲叹转身而去。

汾阳镇乃至整个大梁南镜,从未有过的寂静。各处军营从未有过的士气败落,比起南征断绝辎重粮草来的更为低沉。只因为镇守南镜十多年的大帅将要离开,中年而来归去已然年迈。曾经也年少的老人老来名声扫地,一连三日站在城头望着遥远的南方。哪里是长风军的归宿,也是自己的归宿。奈何老将垂矣再无当年血气,还记得那人称帝之初曾发下宏愿。

“坐稳你江山,兄弟给你守住南边。一旦机会成熟打下南楚完成天下一统,让那个天下学子只知大梁不知南楚。”

曾经的豪言壮志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消磨,几十年的时光从一位翩翩少年郎成为如今的边境大帅。初心未变改变却是一个时代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变了臣子换了,甚至整个大梁也变成现在的模样。

今天的朝阳格外的暗沉,陈庚走上城头看着老帅不复当年英资。不过几日的时光仿佛苍老白发横生,挺拔的身姿显得有些佝偻。还未说话老将军起身站的笔直,站在镇守多年的城头最后望了一眼百战之地。

“该走了,终归还是离开这里。希望老兄弟们替为兄继续守住大梁的门户,可惜老夫不能留在这里一起作战。”

转身走过陈庚身旁拍了拍肩膀说道:“当初一起杀敌的老兄弟们只有你还能留在南镜,替我们将未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。”

陈庚知道老帅刚才说的话是在向着死在城下无数长风军战士所言,当初一起奋战的兄弟活下来的还有几人。还活着的兄弟现在还在何处,如今林燮一走年少的长风军只能下他陈庚一人矣。扶着老帅苍老的手背重重点头,一切都在不言之中。

两位老将一同走下城头,陈庚说道:“大帅我会与一众兄弟守住背后的家,你身体离开南镜魂永远留在南镜。”

老帅露出不合时宜的微笑说道:“陈庚现在老夫已经不是长风军的大帅了,不要再这样称呼了。现在该称呼你一声陈副帅了。”

重重拍了拍肩膀走到马车旁重重喊了一声:“卸甲。”宏厚的声音响彻整个南镜,众将士不愿听到这两个字。老帅何曾说过二字,最熟悉的声音只有两个字,不是卸甲。是定格在整个长风军军魂中的二字“拔刀”。

看着站在城门口的长风军将士皆是低头,面前的老人是大帅是长风军的大帅。随着两位将士剥下一身战甲,不在征战沙场几十年的老将已然是满头花白的老人,一身黑衣裹身一如当年从军的起点。看着年轻的将士们老人看到了希望,当初许下宏愿的自己。

走到陈庚身边说道:“你看他们多像当初的咱们,大好年华留在沙场何其痛快。”

陈庚看着当初意气风发的都尉,从军以来这位一直都是顶头上司。不知多少次因为一件小事大大出手,只可惜从未有过一次赢。那时候的老人已经是都尉,而自己不过帐下一名小小的伍长。整个长风军能被军士殴打的都尉怕也只有一人,那就是站在身边的林燮。战场上谁都必须喊一声将军,军营之外只有林大哥一人再无将军。

“陈庚你还在军中照顾好这些小辈,不要让朝中的那一套出现在这些小辈头上。”突然眼神出现炽热接着说道:“他们可以战死在边关,不能死在自己人的刀下,老夫会在京都看着长风儿郎奔驰在南楚大地上。”

林燮大声喊道:“那酒来。”

一坛烈酒被老将踢在手中,排开封皮开怀畅饮。一众将士没有觉得酒有多香,老将入口甘甜的烈酒只有苦味。大口饮下却是不给身旁陈庚半口,一人饮酒众人醉。老将重重将酒坛甩在地上说道:“好酒可惜你们不能饮,这不是大胜庆功宴更不是绝地厮杀。这酒你们喝不得,老夫喝的。”一阵爽朗的笑声。

谁不知道长风军的军纪,上到大帅下到士卒军中私自饮酒者重罚。但是现在身为大帅的林燮开怀畅饮何其不痛快,这是老人最后一次在这座城中饮酒也是与长风军最后一次相聚。

身为大将怎会不知道每一次换帅自古以来皆是一场血雨腥风,尤其是从未出现在军中的大帅。陈庚重重点头说道:“我知道,尽力而为。”

看着老帅坐上马车一众将士紧随其后,马车向前一步长风军便向前一步。奔驰在平原的战士何时走的如此缓慢,拉车的马儿显得脚力孱弱。马夫拉着马车慢慢行驶,似乎车有着千斤之重。

林忠首先奔跑而去一把拉住缰绳说道:“伯父。”

马车停下看着林家唯一在军中少年郎,老人很是欣慰。是自己一手将侄儿从那座城中给绑到长风军中,现在侄儿还在自己却是要离开长风军。站在马车上说道:“忠儿回去吧,伯父不在要听陈庚的话,不要随便乱发脾气,和知幸在军中好好磨练,林家还需要大梁更需要一代名将。”

刘知幸单膝下跪喊道:“师傅。”

林燮只是一笑说道:“亏你小子还记得,别的话不多说了。记得回了京都找老头子喝酒,那可不是在军中也不是大帅,看看你小子狂言喝倒我这老头子是不是真的。”

抬头看着老将军只是一笑,身边已经围绕众多将士。为首的薛礼仁单膝下跪道:“将军保重。”

“礼仁是老夫亲手带出的营,要是威名毁在你手中小心老头子半夜拿刀去砍你。”

抬头望着长风军所有的将军,很多都是心面孔,奈何有很多人再也见不到了。十多年的时间走了多少老人又来了多少新人,还有多少兄弟战死在关外。与身边的几位将士说了几句话,掀开车帘坐进马车只有一句沉重的声音:“都回吧。”

看着远去的马车陈庚重重喊了一声已经很多年不曾喊出的:“林大哥。”马车上老人只是淡淡一笑说了一句:“幸好还记得。”

城外所有人同时喊道:“长风军拔刀。”一声声拔刀何其宏伟。

老将军掀开窗帘看着身后远离的变成心中压抑说道:“风云骤变八千里,烈酒怎消万古愁。”

看着远离的边境战场,马车奔驰的方向是家更是另一个战场。透过车窗吹来的风有些凉,何时九月的天气变得这么凉。站在城外的众将士紧紧握着拔出的战刀为大帅送行,只觉得脸颊被秋风吹得生疼。

陈庚望着远去的马车说道:“起风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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